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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第十四章  (第2/4页)
    蔡宣道:“是啊,难得轻松,我送先生回去罢。”    他摇了摇头:“不必,荷衣过一会儿会来接我。”    两个人愣住,面面相觑。    慕容无风的目色恍惚,却平添了一层久已未见的温暖之意。    蔡宣吞吞吐吐地道:“既…是这样,我给先生泡…杯茶。”心中忧急,不由得声音发起颤来。    “多谢,我在这里等她,你们可以先走。”他接过茶盅,喝了一口。    红茶很浓,浓得有些苦涩。他慢慢地品着,觉察到面前的两个人仍一动不动地站着,抬起头问道:“你们为什么还不走?”    蔡宣又笑了笑,笑得更加勉强:“学生…学生…是怕…万一…万一…夫人忘了呢?”    “她什么时候忘记过?”他慢吞吞地反问了一句,好象这是个很荒唐的问题。    无可奈何,更怕他尴尬,两人只好退出门外,却不放心,远远地在长廊角落里等着他。    半晌,王紫荆道:“是我的错觉还是…”    蔡宣眼中发酸,道:“不错…”    “那我们该怎么办?”    “希望这只是暂时的…唉,先生大约是太过悲伤…大病之中,不免出现幻觉。”    “说一句话你莫怕,这是我遇到过的第二次。”    “我也是…上次,一屋子的学生都在。”    “好在看病的时候他还清醒…”    “先生性情原本忧郁寡言,一时有了伤心之事,除了夫人,亦无他人可以劝解。如今夫人一去,他…的日子…”    “他会好起来的。”    杯中的铁观音已渐渐冷却。他坐在椅上,身子几乎完全麻木。    茫然地看着帘外迟迟的日影,他等待那熟悉的足音再次响起。    等待珠帘“哗”地一声被一只手拨开。    他等了整整两个时辰,蔡宣和王紫荆也在外面等了整整两个时辰。    终于,一个孤独的身影出现在廊上,他疲惫艰难地驶出院外,一脸失落得令人心碎的神态。    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,两人忽然悲从中来,抱头大哭了起来。    月色满地,烂若涂霜。    更深的院落,阒无人迹。风吹处,落花如雪,被月光照成了银色。    远处的星空飘浮着一团紫光…    已记不清有多少日子,自已曾在这小亭中独坐,伴着茶炉,在夜风中冥思。    他忽然觉得,长久以来,自己一直过着一种极简单的日子。    简单而重复。    而他自己似乎已习惯了这样的过法。    倘若没有荷衣,他也许一辈子也不会去天山,更不会在塞外住了那么久。    相遇是如此珍贵。    如果没有相遇,生活也许不再有趣。    荷衣如若有知,也会这么想么?    不,不会的。如果没有相遇,荷衣就不会认识他。不认识他,她就不会死得这么快。    一个人幸运,也许就是另一个人的厄运。    “荷衣,你不该认识我…”他望着幽深的湖水,喃喃地道。    湖畔歇着一条小船,船上点着一串红色的灯笼。    恍惚中,船篷里传来她的轻唤:“无风,上来…”    他撑着拐杖站了起来,扶着围杆,踉踉跄跄地推开那个通往水中的小门。    下面是几级光滑的台阶,台阶淹没在水中。他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。    船似乎是停在他眼前的,只需几步便可达到。    他伸出拐杖,身子微微一倾,一只手忽然牢牢地抓住了他的腰带。    “你要去哪里?”一声音从他身后传过来。    是顾十三。    他回过头,打着招呼道:“顾兄来得正好。我正要上船,荷衣在里面等着我。我们可以一起去…”    “这里并没有船。”顾十三打断了他的话,不由分说地将他扶回轮椅。    “哦。”他心不在焉地道,双眼仍然盯着前方的某处。    某处空荡的水面。    “荷衣…已经去世了,你要忘记她才行。”看着他失落的样子,顾十三心中不忍,却又不得不说。    他一脸的迷惑,好象根本没有听明白。    “你若不信,就把这块石头朝那条船扔过去。”他的眸子沉静如水,嗓音冷酷无情,将一块鹅卵石塞到慕容无风的手里。    “扑通”一声,水花溅起,其中的一滴溅到了他的脸上。    他微微一愣,垂下头,沉默不语。一时间只觉浑身颤抖,冷汗涔涔,心中忽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悲伤与恐惧。    闪着红灯笼的木船渐渐飘去。    “这种时候,你不该一个人到这里来。”想了很久,顾十三终于说道。    他拍了拍慕容无风的肩膀,想安慰他几句,却又觉得此时此刻,任何话都已成了多余。    月华如水,静静地照在浓墨一般的湖面上。    竹枝摇动,荷风清凉。    远处的涛声与近处的蛙声交织成一片。    万物无言,默默生长。    他没有回答。耳中全是自己急促不堪的喘息。原本心脉极弱,加之思虑过伤,一时间,他已神识昏乱,痰血交积,无法说话,只好伸出手怀中胡乱地摸索着。    “药在这里。”顾十三递过药去,接着,一掌抵住他的腰际,护住他的心脉。    过了很久,他的呼吸终于平静下来。    “夜已深了。”顾十三轻声道:“回去罢。”    他茫然地点点头。    余下的日子,他的病情并不稳定。    渐渐地,谷里的大夫们已习惯了他的幻觉,不再说破。他时而清醒,时而昏乱。唯恐他心疾骤发,一旦情形出现,大伙儿要么装作没瞧见,要么和他敷衍,绝不多说一字,更不敢揭穿,徒增了他的痛苦与烦恼。    他又开始象往日那样拼命地忙碌起来。每日都要过目所有的医案,亲自安排和分配所有的病人。    在最繁忙的时候,他竟也不顾身体是否支持得住,不分昼夜地加起班来。    他很少去见子悦…一个月大约只会去看她一两次。    “不要让她看见我这种样子。”有一次,赵谦和问起此事,他淡淡地道:“我不想吓坏了她。”    “可是…”    “没什么可是。”他的口气很坚定。    (二)    那一年秋季,云梦谷里忽然来了一位波斯的商人,用生硬的汉语向总管们推荐一盒从遥远的“古拉国”里带过来的三十粒药丸。    药的名字,勉强译作汉文,叫做“狄努通筋丸”    “药书里倒真有记载,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真货。”蔡宣看了看波斯商人送来的样品。他剖开药丸,用各种法子检测了一下药性,最后点了点头,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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